在非洲多哥北部阿塔科拉山脉的凯兰河谷，居住着非洲古老民族之一的坦伯马人。据说其祖先可追溯至撒哈拉沙漠尚是一片绿洲时代的古尼古罗人种，他们一直保持着非洲大陆的原始文化。

赶上农忙，草草掩埋

根据坦伯马人的风俗，只有年逾花甲的老人故去，才为其举行葬礼。老人死后，其遗属须先将尸体埋葬，坦伯马人称之为“处理尸体”。事隔一段时间之后，遗属再举行由全村人参加的正式葬礼，这种风俗叫作“二次葬”。

当地的雨季正是农忙时节，人手短缺，谷仓储存匮竭，无力为众多的葬礼参加者准备充足的杂谷酒，因而死者家属均在谷物收获后的旱季——12月份，为亡人举行正式“二次葬”葬礼。

葬礼之日，村民们在河水里洗澡净身，而后身着盛装向死者家涌去。在死者家门前广场的大树下，村民们围集成圆形阵，圈内数名男女跳着葬礼舞。他们高举双臂，舞姿欢快，随着鼓乐声的不断激扬，越来越兴奋。据说，这种送葬舞是对亡人尊敬的表现，人们跳得越狂热，则死者越欣喜。

另一种对死者表示尊敬的方式是在死者家宅披挂幕帐。死者家宅的正面垂挂着几块颜色艳丽的长方形花布。这些挂布是死者生前在“成人仪式”上曾穿戴过的盛装。

坦伯马人往往将日常寝居、形同要塞的家宅视为人体的象征。因此，在葬礼上，死者的家宅也就成了死者身体的化身。在死者家宅的“腰部”系一条腰带，上面垂挂着许多贵重的贝壳，用以重现死者当年在“成人仪式”上的雄姿。

此时，年轻人一面唱着“成人仪式”的歌曲，一面跳着舞，将葬礼逐渐推向高潮。在炎炎红日倾落西天之时，村落西头传来一阵鼓和角笛的乐声。突然，欢歌雀舞的人群向死者家宅跑去，将披挂于屋宇上的“成人盛装”拉下来，而后人群又跑去迎接乐队。乐队由十四五名乐手组成，他们排成一列纵队朝死者家走来。乐队从村落西边进村是当地的风俗，因为那儿是村落的公用墓地。

当乐队奏着挽歌行抵死者家宅前时，一直静立于门前广场的死者的女儿，会突然发狂般地迎面跑来。她头戴装饰有野兽角的帽子，手持一支长矛，大有准备袭击乐队之势。可当她跑到乐队跟前时，却又会忽然停住脚步。原来，这是驱赶混入乐队里的恶灵的仪式。接着，一名男子挥动着大羚羊角，边舞边跑地跃至乐队前面。随后，另一名男子双手捧着野牛头骨跑向乐队。

跳送葬舞，诅咒死亡

继而数名男子手持铁锹来到广场，铲起土撂向死者家宅的屋顶，同时将杂草从房门抛进屋内。这一令人颇感费解的仪式，实际上是坦伯马人悔恨故人早逝的一种形式。

他们认为，死亡并不是抽象的，而是一种实在的事物；当死亡降临人间时便会夺去某人的生命。因此，葬礼上，他们呼喊着诅咒死亡的降临：“死亡啊，是你夺走了我们好友的生命！”整个葬礼始终歌声飞扬、鼓声咚咚。坦伯马人认为，这声音是早已仙逝、久居地下的同族先辈们的曲韵。

乐队一边演奏，一边沿要塞状住宅外围顺时针缓行一周。村落的男人们也随之而行，女人们则在逆时针行进。当乐队重返屋宇正面时，数名男子挥动着野兽角和头骨冲向乐队。这一仪式是重现死者年轻时勇猛斗兽的场面。

据说，猎人将猎物运回村子时，野兽的灵魂便在猎人家住下来，并成为该家人的守护神。男人们随着乐队的前行而不断后退，不一会儿便散去了。然后，乐队若无其事地进入死者家宅。此时此刻，如同剧场换幕一般，寂静笼罩广场。

数分钟后，突然从屋顶传来刺耳的角笛声，喧闹场面再次出现。举目望去，屋顶正面的瞭望楼上闪现出乐队成员的身影。据说，角笛声的意思是“他来了！他来了！”鼓和横笛声的意思则是地下祖宗神灵的呼唤。

此时，女人们也成群结队地登上通往瞭望楼的阶梯。转眼间，瞭望楼上挤满了人，要塞状住宅的上上下下、里里外外到处是人。

继而一名男子骑坐在胸墙上，抛下弓、箭筒、皮囊等亡人生前的爱物，几名男子将它们拾起挂在屋宇正面的墙上。由于屋宇是亡人躯体的化身，将弓箭等物佩挂在墙上的意思便是重现亡人武装斗兽时的雄姿。

接着，另一名男子手持弓箭来到屋前，将一支箭射向亡人的箭筒，另一支射向皮囊。此举是为重现死者当年在“成人仪式”上的情景。

接着，一位村落长老手持火炬出现在人们面前。他用火炬擦着亡人家宅的外墙环绕一周。

在坦伯马人的神话中，最初的火种是造物主赋予的圣火。所以，无论是乔迁新居，还是亡人旧宅，均须举行这种圣火净化仪式，以保家宅平安。

二次葬礼，追忆亡灵

夕阳杳杳、暮色昏沉之际，死者的假尸被抬出屋宅。假尸是草制的，头上戴着野牛角等装饰。抬假尸者是死者的两个男孩，另有两个死者的外甥伴于其旁。

在葬礼祭司的率领下，死者的遗属及村里的青年们随担架而行，朝着有一棵猴面包树的丛林方向走去。坦伯马人认为，猴面包树是万木之灵长。

队伍行至树下，祭司命令年轻人采伐该圣树的枝条，指示年长者割取大象草，而后用它们制成另一具1.2米高的草人假尸，并把它牢牢捆绑在担架上，返回死者家宅。

乐队再次在屋顶集齐并开始合奏。突然，一名男子探身胸墙外，再次大声呼喊：“他来了！”声音十分凄凉，久久回荡于周围的山间。

乐队从屋顶消失后，一些手里拿着薯蓣、珍珠鸟、鸡和钱等物的人们出现了。当死者假尸被抬着在住宅外墙环绕一周返回屋宇正面时，他们将薯蓣切成圆片，一点一点地撒向假尸身上。

随后，他们在墙上摔死珍珠鸟和鸡，拔下羽毛抛撒下来，并把它们的肉撕成块状，和钱一起撒向假尸。这些东西是生者给予登上冥途的死者的送葬品。散落在地上的，由村落长者们拾起放在一处。青年人则绝对不可食之，据说倘若吃了，必死无疑。

在如此喧闹的葬礼上，死者的遗孀始终由两名妇女守护着端坐在宅门右侧，一语不发。另外，死者的兄弟们则一直列队站立于宅内，并不断诅咒着死亡，以表达对死者早逝的惋惜。送葬品抛撒仪式结束后，担架再次被抬向村落墓地。青年们一边唱着赞歌，一边追赶上去。鼓又开始敲打起来。鼓声将送死者走完人间最后旅程。送葬队伍在漆黑的夜色中行至墓地跟前时停了下来，因为墓地只准担架进入。

死者的儿子抬着担架，围绕死者真尸埋葬处的墓碑转行两周，以征得死者对盛大葬礼的满意，而后再将担架抬出墓地，与随行而来的人们一起将假尸埋入早已挖好的墓穴。至此，坦伯马人的传统葬礼——“二次葬”即宣告结束。

奥秘画报社供稿